剪燈新話

剪燈新話

明代文言短篇小說
剪燈新話,明代文言短篇小說,中國十大禁書之一。共載傳奇小說四卷二十篇,附錄一篇。作者瞿佑。《剪燈新話》在洪武十一年就已編訂成帙,以抄本流行。元末明初的社會大動蕩,摧殘、扭曲着社會中、下層男女的情欲生活。此書為中國曆史上第一部禁毀小說,除摹書普羅男女的畸變離奇隐秘外,其人鬼相戀,“交合之事,一如人間”,亦成為遭禁主要原因之一。[1]作者自己都坦陳此書“近于誨淫,藏之書笥,不欲傅出”。《剪燈新話》作者從明代至今一直存有争議   ,一般認為是明代詩人瞿佑撰寫的文言短篇小說集,最早在明代洪武十一年(1378)編訂成帙,以抄本流行。《剪燈新話》全書共4卷,附錄1卷,共有傳奇小說21篇。内容大多叙述靈怪、豔情之類的故事。其中少數篇章表現了青年男女要求婚姻自主的願望,從側面反映了元末戰亂給人民帶來的不幸遭遇。  較之宋代文言傳奇,有情節新奇、辭語绮麗的特點。明代後期拟話本,常取材于此書。
    書名:剪燈新話 作者:瞿佑 類别:短篇小說 定價:4.00元 語種:中文 出版社:上海古籍出版社 出版時間:2010年1月4日 裝幀:平裝 文學體裁:文言短篇小說集 字數:211000 創作年代:明代 首版時間:明代洪武十一年(1378)

作品信息

【名稱】《剪燈新話》

【年代】明代

【作者】瞿佑

【體裁】短篇小說集

内容簡介

《剪燈新話》共4卷20篇,另有附錄1篇。作者瞿佑曾親身經曆了元末的大動亂,因此,對社會動亂的展示和反思成為全書最主要的話題,諸如“山東大亂”“張氏奪印”(《三山福地記》),“姑蘇之圍”(《華亭逢故人記》),“方氏之據浙東”(《牡丹燈記》)等等。

《剪燈新話》的另一個重要内容是對文人命運的摹寫。作品中描摹了文士窮困潦倒的尴尬處境(《令狐生冥夢錄》《富貴發迹司志》);對人世間“賄賂而通”“門第而進”“虛名而躐取”的人才體系不滿,而給予大聲的抗議和譏刺(《修文舍人傳》),并刻畫了士人在戰亂的曆史氛圍下“貧賤長思富貴,富貴複履危機”(《華亭逢故人記》)的仕隐兩難的人生困感,以及動辄得咎的避禍心理(《令狐生冥夢錄》)。

瞿佑生活在元末明初,一生坎坷。元統治者的殘酷,社會的動亂他都親身經曆,而對明太祖朱元璋企圖杜絕文人批評時政而興起的文禁他更有直接的感受。如他在《剪燈新話》寫成之後“藏之書笥”,遲遲不敢發表,刊刻時還用“誨淫”“語怪”之類的話加以掩飾,這些都為他的創作奠定了生活和思想的基礎。而在明初嚴峻刑法而前,文人為避免與統治者直接龃牾而招來殺身之禍,便追慕唐人,借寫閨情豔遇、鬼怪神仙的傳奇小說來曲折表達自己的思想。《剪燈新話》就是在此曆史條件下産生的。

作品主線

《剪燈新話》中有相當一部分作品是描寫婚姻愛情的。或是人與人的婚姻,或寫人與鬼的愛情,都突出強調一個“情”字。對愛情和美好婚姻的渴望,是廣大婦女的共同要求,但她們的要求被扼殺了。《綠衣人傳》中書生吳源和女鬼綠衣人前世為南宋權臣賈似道家的奴仆,同樣的地位、同樣的命運促成了他們的愛情。但是,這種純真的愛情在封建官僚家庭被認為是大逆不道的,于是他們雙雙被賈似道“賜死于西湖斷橋之下”。綠衣人活着沒有愛的權力,死後化鬼也要與所愛之人相會。此時已經托生的趙源不了解她的來曆,以為是“巨室妾媵,夜出私奔”不予深究,一日酒醉戲稱她“綠衣黃裳”是地地道道的婢女,傷了綠衣人的心,幾日不與他相會。再來之時,她把前世姻緣合盤道出,趙源方了解她就是自己前世所愛并和自己同遭不幸之人,激動地說:“吾與汝乃再世姻緣也,當更加親愛,以償疇昔之願。”

三年之後,綠衣人魂飛魄散,“源大傷恸,為治棺梓斂之”。自投靈隐寺為僧,以表示對愛情的忠貞。《金鳳钗記》描寫了吳興娘的鬼魂對愛情的熱烈追求。吳興娘和崔興哥自小訂婚,由于興哥随父宦遊遠方,十五年不通音信,興娘絕望了,因為像她這樣的大家閨秀、官宦之女再嫁被認為是不貞的,于是她郁郁成疾,半載而終。但死後的興娘并不甘心,她的鬼魂與興哥相會,并與興哥私奔他鄉,相親相愛的過了一年夫妻生活。最後當她身份揭穿,不得不離去的時候,還用鬼魂附體的辦法,要求父母将妹妹慶娘嫁給興哥,續了前緣。

相關作品

滕穆醉遊聚景園記

《滕穆醉遊聚景園記》裡的女鬼衛芳華也是生前得不到愛情,死後鬼魂與人相愛。不管是綠衣人、吳興娘還是衛芳華,她們都是美好的女子,但都生前不幸,死後方能享受愛情和婚姻生活的幸福,可見封建禮教制度下,人不如鬼。除了描寫這些被壓迫的女性、被扼殺的愛情,作品還以贊揚的筆調描寫敢于藐視封建禮教的人物。《愛卿傳》裡的趙六,出身巨富,不受貞節觀念的約束,娶妓女為妻,并對她有深厚感情。當妻子被迫害緻死後,他“撫屍大恸,絕而複蘇。”《渭塘奇遇記》裡的王生出身詩禮人家,卻對酒家女兒産生愛情,并與之結為夫妻。這些都表達了作者對自由戀愛和自主婚姻的理想。

更大膽地,作品對男女之間肉欲的歡樂也予以表現。根據吳中傳說寫的《聯芳樓記》描寫薛姓富室之女蘭英、蘭蕙“皆聰明秀麗,能為詩賦”,偶遇“興販于郡”的鄭生,邀其歡會,賦詩以贈,自此無夕不會,終贅鄭生以為婿。對這樣嚴重違背封建禮教的行為,作者并未着眼于貶抑她們的偷情,反而對二女的才華多寓贊賞之意。周秦以來的封建禮教,特别是程朱理學,要求人們“去人欲,存天理”,把封建倫理道德說成是天經地義的。而《剪燈新話》表現婚戀的小說突出的“情”則主張擺脫束縛,順應自然,肯定人的欲望,顯然與封建禮教相對抗,必然為衛道者所不喜。

剪燈新話

《剪燈新話》另有一些作品是借鬼神世界反映人們心态,影射社會現實的。《水慶餘宮》描寫文士因善詩文而在神那裡受到尊重。潮州士人餘善文為海神廣利王的宮殿落成作《上梁文》,廣利王為他“一揮而就,文不加點”的才氣所折服,邀他參加慶殿之宴。在海廣淵王從臣對此不服,“彼白衣而末坐者為何人斯?乃敢于此唐突也!”廣淵王“遽言曰:‘文士在座,汝烏得多言?姑退!’”此後,衆神捧觥請餘善文作詩,又特設一宴以謝,臨歸又“以玻璃盤盛照夜之珠十,通天之犀二,為潤筆之資。”如此厚遇,是明初文網嚴密監控下的知識分子夢寐難求的,現實與小說描寫形成鮮明對比。此外,作者還假托陰司,對元末腐敗政治和明初文字獄進行了猛烈抨擊。

令狐生冥夢錄

《令狐生冥夢錄》裡的令狐撰,作詩揭露鬼官鬼吏貪贓妄法的罪行,觸怒“權貴”,被抓到陰曹地府去受審,不服,又在“自供狀”裡進一步揭露有權勢者“以強淩弱,恃富欺貧”的罪行,指出法律是為有權勢的人服務的,它使“貧者入獄而受殃,富者轉輕而免罪;惟取傷弓之鳥,每漏吞舟之魚”。由于令狐撰義正辭嚴,使鬼王毫無辦法,隻好承認令狐撰持論頗正,難以加罪,遂放行。《修文舍人傳》則描寫了一個正直的窮讀書人夏顔,生前不得志,死後在冥司裡做了大官。他看到的冥司王是公平的。“用人必當其才,必稱其職”,“黜陟必明,賞罰必公”,不象人間靠賄賂、門第、面貌等邪門歪道取士,所以人間“治日常少,亂日常多”,這是對最高統治者,封建法律和政治的露骨批評。

中國傳奇小說的創作始于初唐,盛于中唐,宋元低潮。到明初瞿佑以《剪燈新話》打破了僵局,帶來了明傳奇小說的興盛。它繼承了六朝志怪和唐傳奇的傳統,描寫鬼魂追求愛情以表現青年男女對愛情的執着追求;從宋元話本中汲取營養,選取題材、情節及塑造人物,表現市井生活觀念,如《金鳳钗記》借鑒宋元話本《碾玉觀音》中秀秀的形象,《牡丹燈記》和《清平山堂話本》中《洛陽三怪記》等情節結構類似等等。

作品概述

明代文言短篇小說。共載傳奇小說四卷二十篇,附錄一篇。作者瞿佑。

傳奇小說集。明代瞿佑等作。佑字宗吉,浙江錢塘(今杭州市)人。此書四卷,附錄一卷,收傳奇二十二篇。取材面廣,但思想内容較為貧弱。其中亦有較好的篇章,如《愛卿傳》、《翠翠傳》。較之宋代文言傳奇,有情節新奇、辭語绮麗的特點。明代後期拟話本,常取材于此書。

《剪燈新話》在洪武十一年就已編訂成帙,以抄本流行。永樂十五年,瞿佑以七十五歲高齡在流放地保安重新校訂《剪燈新話》。據明高儒《百川書志》卷六記載,《剪燈新話》共四卷二十一段(即21篇),與今天我們所見的《剪燈新話》卷數篇數相同。本書有成化丁亥(1467)刻本,明末刻本,清乾隆辛亥(1791)刻本,同治辛未(1871)本,均二卷。1917年董康據日本藏本翻刻,《剪燈新話》足本始重歸我國。

作品目錄

卷一

水宮慶會錄

三山福地志

華亭逢故人記

金鳳钗記

聯芳樓記

卷二

令狐生冥夢錄

天台訪隐錄

滕穆醉遊聚景園記

牡丹燈記

渭塘奇遇記

卷三

富貴發迹司志

永州野廟記

申陽洞記

愛卿傳

翠翠傳

卷四

龍堂靈會錄

太虛司法傳

修文舍人傳

鑒湖夜泛記

綠衣人傳

附錄

秋香亭記寄梅記

創作背景

從瞿佑的生平可以看出,他一生既經曆過元朝的殘酷統治,又遭遇了改朝換代之際的社會動亂。到了明初,社會雖然趨于安定,但對于文人來說依然沒有好日子過。明太祖朱元璋為杜絕文人批評時政搞起了文禁,這對于那個時代的文人又是一重打擊。這些經曆都為瞿祐積澱了創作的生活和思想基礎。在明初的嚴刑峻法面前,文人為避免與統治者招來殺身之禍,于是追慕唐人,借寫閨情豔遇、鬼怪神仙的傳奇小說來曲折地表達對現實的不滿成為一種相對安全的方式。《剪燈新話》就是在這樣的曆史條件下誕生的。

《剪燈新話》内容上,有一類是因襲或模仿前代題材。如《申陽洞記》寫桂州大姓錢氏,愛女被妖猴攫去,後隴西西李生殺猴救女,情節顯系從唐傳奇《補江總白猿傳》脫化而來。又《天台訪隐錄》叙洪武年間宋時逃難入山的居民等事,與《搜神後記》中的《桃花源》相類。

據瞿佑“後序”說,《剪燈新話》作于洪武十一年(1378),在此前,曾編輯有《剪燈錄》前、後、續、别四集,每集自甲至癸分為十卷。此《剪燈新話》當即據前《剪燈錄》而言。

人物介紹

令狐撰

卷二《令狐生冥夢錄》中的主人公,性格剛直的讀書人。他不信鬼神,仗義直言,因賦了一首指控冥府營私舞弊的詩而被閻王拘去。在閻王殿上威武不屈,攀折殿檻而不肯就刑,又當場寫了一長篇“供詞”,據理力争,終于折服了閻王。返回陽世之前,破例被允許參觀地獄,目睹了那些誤國之臣,貪淫之輩,奸佞之徒死後受酷刑的情景,從而,在張皇“鬼神變化”和“幽冥果報”的同時,完成了揚善懲惡的主題。

羅愛愛

卷三《愛卿傳》中的女主人公。嘉興名妓,色貌才藝獨步一時,嫁同郡貴家趙氏子為妻。婚後丈夫離家遠行謀取功名,她獨撐家業。在年邁的婆母病重期間,她嘗藥煮粥求神禮佛,極盡孝道;婆母死後,又獨自周到地經理了喪事。後逢戰亂,有劉萬戶要逼她作妾,她堅決不從,自缢而死。局勢安定之後,趙氏子歸來,愛愛鬼魂與之相聚,沉痛地追叙了别後的景況與積怨,而後赴無錫托生。她的不幸遭遇,在當時的動亂年代是有典型意義的。忠孝節烈,賢淑淳樸,這是一個民間勞動婦女的典型。 

夏淵

卷四《修文舍人傳》中的主人公,江蘇震澤的一介書生。博學多聞,著述極豐,卻懷才不遇抑郁而死。死後到陰間受到重用,作了修文舍人。作品把冥間賞罰分明,唯賢是舉的用人政策作為一種理想境界,與昏暗的世途形成了鮮明的對照。後來,在生前友人的幫助下,他的著作文章得以梓行傳世,達到了立言的目的。

後世影響

《剪燈新話》是文言小說發展史中相當重要的一環,《剪燈新話》出現在元末明初,是古體小說向近體小說轉變的重要時期,雖然它在文體上繼承了唐宋以來的傳奇體,但并不是一味的模仿,而是适當地進行了改造和創新,體現出一種新風貌,足以新人耳目,使傳奇小說體在沉寂一個多世紀以後,又得以複興,傳奇小說體又産生一批佳作,最終在清代出現《聊齋志異》。

《剪燈新話》的影響遍及四海。在瞿佑生前,人們四處奔走,多次刊印《剪燈新話》。因為書中所言“皆新奇希罕之事,人多喜傳而樂道之,由是其說盛行于世”。明成祖朱棣永樂十八年(1420),廣西布政使李昌祺就仿照《剪燈新話》的體例,撰寫了一部《剪燈餘話》,為瞿佑張目。以後,社會上又陸續出現了仿作:《覓燈因話》《剪燈奇錄》《挑燈集異》《剪燈紀訓》《剪燈續錄》等書。誠然,由于《剪燈新話》的内容“中于人心士習,禍且不可言”,也遭到了明英宗的查禁。但在民間,它卻非常流行,甚至被編人啟蒙讀本而家喻戶曉。研究者已經指出,《六十家小說》中的《風月相思》與《剪燈新話》相類,淩漾初創作的“兩拍”,《初刻拍案驚奇》《二刻拍案驚奇》,從《剪燈新話》汲取《金鳳钗記》《翠翠傳》《三山福地志》的素材,而改編成脍炙人口的拟話本小說《大姊魂遊完宿願,小姨病起續前緣》《李将軍錯認舅,劉氏女詭從夫》《庵内看惡鬼善神,井口談前因後果》。後世的不少雜劇、傳奇更是從《剪燈新話》中獲得了改編的素材。如雜劇《人鬼夫妻》、傳奇《優墜钗記》(又名《一種情》)、《金鳳钗》等,都是根據《剪燈新話》中的小說《金鳳钗記》創作的。戲文《蘭蕙聯芳樓》乃據《剪燈新話》之小說《聯芳樓記》創作,兩者從題目到内容都很相似。而小說《渭塘奇遇記》則被改編成雜劇《渭塘夢》和《王文秀渭塘奇遇記》、傳奇《異夢記》等,《翠翠傳》則成為雜劇《金翠寒衣傳》和傳奇《領頭書》,《綠衣人傳》也被改編成傳奇《紅梅記》等等。

在國外,《剪燈新話》也影響巨大。尤其在韓國、日本、越南等國,都有它的大量讀者和研究者。以韓國為例,早在15世紀中葉,《剪燈新話》就已傳入并且很快風行社會。不久,即有金時習的仿作《金鳌新話》面世,成為韓國小說的濫觞。在日本,《剪燈新話》的流傳更為廣泛。尤其是德川幕府時期,《剪燈新話》的版本“镌刻尤多,俨如中學校之課本”。更為甚者,他們把書中的故事改編成電影,使其深入市井間裡。至于越南,則在16世紀初就已傳入《剪燈新話》,阮嶼深受其影響,撰寫了仿作《傳奇漫錄》。有關《剪燈新話》的研究,也在海外熱烈地進行着,尤其是日、韓等地的學者,撰寫了大量的論文和專著。

作者簡介

瞿佑(1347——1433年)字宗吉,号存齋,一說錢塘(今浙江杭州)人,一說山陽(今江蘇淮安)人,少有詩名,曾被當時詩壇領袖楊維桢,稱賞為瞿家的“千裡駒”。明太祖洪武年間出仕,曆任仁和、臨安、宜陽等縣訓導,後升任國王府右長史。明成祖永樂六年(1408),因詩獲罪下獄。永樂十三年(1415)被遣送谪戍保安(今河北懷柔一帶)。仁宗洪熙元年(1425),經英國公張輔奏請赦還,在英國公家主理家塾,三年後放歸。宣德八年(1433)卒,享年八十七歲。瞿佑一生着述很多,隻有《剪燈新話》、《田園詩話》、《詠物詩》等幾種保留下來。

作品鑒賞

主題思想

盡管《剪燈新話》曾因言情志怪、有悖道學而遭封禁,但其中實則蘊含根深蒂固的諸如善惡、忠義、人倫等儒家士人思想。神鬼報應之事,往往為遊戲曲筆,其深層目的實是要宣揚正統道德。《金鳳钗記》中的興娘借其妹慶娘之身回轉塵世,以求與興哥再續前緣,其間言行舉止大膽奔放,如投钗引誘、逼迫就範、懷璧私奔,這些潑辣逾矩的表現無論如何都是封建禮制所嚴厲禁止的,而瞿佑毫不忌諱地對其進行描述,并使其合情合理,生動有趣,這隐隐顯示出一種對封建禮制的破壞與反抗。然而,在小說最後,興娘又深愧父母恩情,自責絕親棄孝,要返還父母家中請罪,這又顯露出對人倫孝道的遵從恪守。在打破禮制束縛後,卻仍舊回歸禮制道德。雖然從結構層面上看,這一回歸是情節發展及揭示原委的需要,卻也足以顯示出瞿佑心中秉守的儒家教義。再者,這一回歸也意味着終點,既是興娘命途的終點,又是興娘與興哥世緣情愛的終點,其後又成為興哥生命的終點。前後相較,興哥與興娘違逆禮教獲得的是相互厮守的幸福,而重返禮教得到的卻是盡皆消隕的悲劇,不難體會其中既幽微又深刻的諷刺。

瞿佑在小說中常常構建出一種奇詭的秩序:現實世界中的平衡秩序被打破,小說人物則在夢境或冥間中尋求新的平衡,而往往這些幻境又是對現實的影射,人物在最後又不得不返回人間現實。譬如《滕穆醉遊聚景園記》,滕穆知衛芳華為鬼魂,卻無所畏懼,并勇于跨越人鬼之間的界線,與之交合,娶其為妻,還帶衛芳華回鄉居住,卻對親友隐瞞其真實身份,隻說是“娶于杭郡之良家”。為何滕穆不直接告訴親友衛芳華實為一鬼魂?瞿佑在此隻一筆帶過,仿佛“不言自明”,而其實深藏意味。世人對于鬼魂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見,認為鬼魂邪惡、恐怖、怨毒,人鬼遇合是天下之大不韪。世人不允許鬼魂來打亂和破壞人間的正常秩序,也不允許人對“人”背叛,而與“鬼”相親。瞿佑在小說中将鬼魂刻畫成賢孝佳婦,滅其恐怖之色,而突顯其溫柔聰慧、勤勉奉獻之質,以求作為那種越軌舉動的轉移與修飾。在僵化的儒家社會環境中,這種熱烈浪漫的愛情卻要在欺瞞之中苟且偷生。瞿佑看似漫不經心的掩蓋,實則暗含對那些循規蹈矩、刻闆世俗者的諷刺。但同時,在這種漫不經心與刻意頌揚之間,也流露出瞿佑一種折衷的無奈,一方面出離于規則,顯現出離經叛道的潛質,一方面卻仍然無法脫離禮教規訓,尋求與社會的和解。

瞿佑在設置小說情節時,總是将有緣人一步步引向兩相聚合,後又一步步引向決絕分離;一步步将神鬼引向真實人間,模糊真實與虛幻的界線,一步步又刺破虛掩的真相,使神鬼回歸幻境,由此呈現人鬼之間鮮明而深刻的隔閡。人,無論如何不顧世俗成見,由現實世界而沉溺于鬼神虛幻,最終都難以圓滿。瞿佑借人鬼之間的悲歡離合,用這種生命的消亡、情愛的消逝、結局的悲苦,打破虛妄的幻象,揭示了人間世與虛幻境之間終究無法跨越與調和的處境。

藝術特色

詩詞

在《剪燈新話》中,那些不适合摻雜詩詞的故事,瞿佑并沒有生搬硬套,《金鳳钗記》這類比較通俗的故事,就沒有刻意加入詩詞的必要。可見作者對于這種形式的把握還是有一定分寸的。“詩筆”最深的一層含義是用詩的意境來寫作小說。詩意是用凝練的語言,委婉含蓄的方式來抒發作者的情緒,使人體驗到的不隻是清晰可見的形象,還有朦胧的而邈遠的“情感流”,留給人們更多的想象空間,彌補小說過于直觀的缺點。《剪燈新話》中的小說,摻雜詩詞的有很多,但是具有詩意的卻不多,隻有《鑒湖夜泛記》《渭塘奇遇記》《滕穆醉遊聚景園記》等篇描寫的環境,詩意較濃。《鑒湖夜泛記》寫處士成令言,“不求聞達,素愛會稽山水……常乘一葉小舟,不施篙橹,風帆浪楫,任其所之……初秋之夕,泊舟千秋觀下,金風乍起,白露未零,星鬥交輝,水天一色,時聞歌蓮唱,應答于洲渚之間。令言卧舟中,仰視天漢,如白練萬丈,橫亘于南北,纖雲掃迹,一塵不起。乃扣擊船舷,歌宋之問《明河》之篇,飄飄然有遺世獨立,羽化登仙之意。”

話本風格

《剪燈新話》還善于吸收話本小說的營養,比較通俗易懂,帶有市民趣味,追求情節的曲折離奇,往往自覺地進行道德說教。話本小說是一種民間說話藝術,是在勾欄瓦肆中講給市民群衆聽的,所以語言明白易懂,符合市民趣味。即便是講曆史人物中的英雄人物,甚至帝王将相,其出身往往也被寫得十分低微,甚至還被寫成了市井無賴之徒,最後因某一次偶然機會飛黃騰達。這種安排能滿足市民企盼榮華富貴的心理。愛情故事也寫得質樸自然,切合平民百姓的實際愛情生活。話本小說十分具有市民趣味,适時加進一些笑料,來吸引市民聽衆,一些看似淺俗的話語和笑話,正是它們的“看點”。與唐傳奇相同,宋元話本也追求情節的曲折離奇,作者将情節極盡變化。波瀾起伏的故事情節緊緊抓住聽衆的心理,使他們不至于産生聽覺上的疲勞感。

“說話”這種叙事藝術,還講究在娛樂中對聽衆進行說教,說書人無法擺脫傳統倫理道德、儒教思想、佛教思想的影響,往往自覺或不自覺地成為這些思想的宣傳員。為了防止聽衆的厭煩情緒,這類說教内容不會太多,往往也不會跳出故事大發議論。這種道德說教,期望對民衆達到一定的教化目的,具有積極意義,到了封建正統文人的手中,這種教化便更加自覺。瞿佑的《剪燈新話》也有道德說教的成分,但它并不是統治階級的的傳聲筒,而是出于對混亂的社會生活的感悟,希望在小說世界中重建一種理想化的公平。

相關研究

從現有的資料看,明代的禁書僅十幾種,與後來清朝的一百多種相比,可謂小巫見大巫。在為數不多的禁書中,傳奇小說集《剪燈新話》頗受後世的關注。該書作者瞿佑,字宗吉,号存齋,錢塘(今杭州)人。他生活在元末明初,一生着述頗豐,但大都散失,僅存《剪燈新話》、《歸田詩話》、《詠物詩》等幾種。在《剪燈新話》中,瞿佑仿照古人,用靈怪、豔情、神仙之類的故事宣揚個性解放,倡導人們追求自由生活,不要被世俗所束縛。其中比較著名的有《綠衣人傳》、《金鳳钗記》、《滕穆醉遊聚景園記》等。

明正統七年(1442)三月辛未,國子監祭酒李時勉言五事:“……近年有俗儒假托怪異之事,飾以無根之言,如《剪燈新話》之類,不惟市井輕浮之徒争相誦習,至于經生儒士多舍正學不講,日夜記意以資談論,若不嚴禁,恐邪說異端日新月盛,惑亂人心……”(《英宗實錄·卷九十》)英宗诏令禮部讨論李時勉的建言,尚書胡濙等認為言之有理。于是禁令發布了,凡見到此書,即令焚毀,有印賣或收藏者,依律問罪。

《剪燈新話》被研究者認為是由唐宋傳奇到清代筆記小說之間的過渡作品,魯迅把它歸為“拟古派”:“先有錢唐瞿佑仿了唐人傳奇,作《剪燈新話》,文章雖沒有力,而用些豔語來描畫閨情,所以特為時流所喜,仿效者很多,直到被朝廷禁止,這風氣才漸漸的衰歇”。(《中國小說史略》)

明人王锜認為《剪燈新話》并不是瞿佑所作,而是他偶然獲得了這部書稿,經過篡改之後據為己有,署上了自己的名字(《寓圃雜記·卷五》)。不過,王锜也是從别人的口中聽來的,他沒有親自做過考證,其可信度也打了折扣。

作品評價

現代文學家魯迅《中國小說史略》:明初,有錢塘瞿佑字宗吉,有詩名,又作小說曰《剪燈新話》,文題意境,并撫唐人,而文筆殊冗弱不相副,然以粉飾閨情,拈掇豔語,故特為時流所喜,仿效者紛起,至于禁止,其風始衰。

杭州大學中文系教授胡士瑩《話本小說概論》:“‘三燈’的傳奇體裁是溝通唐宋傳奇與《聊齋志異》的橋梁,在小說發展史上是值得注意的。”

現代作家周楞伽:“這三種傳奇小說(《剪燈新話》《剪燈餘話》《覓燈因話》),是上承唐宋傳奇,下開《聊齋志異》的橋梁,在文學史上有它們一定的地位。”

作品争議

《剪燈新話》是明代文人創作小說遭到朝廷禁毀的第一部。據顧炎武《日知錄之馀》卷四“禁小說”記載:“《實錄》:正統七年(1442)二月辛未,國子監祭酒李時勉言:近有俗儒假托怪異之事,飾以無根之言,如《剪燈新話》之類。不惟市井輕浮之徒争相誦習,至于經生儒士,多舍正學不講,日夜記憶,以資談論;若不嚴禁,恐邪說異端,日新月盛,惑亂人心。乞敕禮部行文内外衙門,及調提為校佥事禦史,并按察司官,巡曆去處,凡遇此等書籍,即令焚毀,有印賣及藏習者,問罪如律,庶俾人知正道,不為邪妄所惑。從之。”

相關詞條

相關搜索

其它詞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