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之變

甘露之變

唐朝後期曆史事件
甘露之變是唐文宗大和九年(835)謀誅宦官而失敗的一次事變。被宦官所掌握的皇帝中,并非所有的皇帝都任由宦官胡作非為。他們中還是有人想鏟除宦官勢力,重振當年祖上的榮光,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文宗所發動的甘露之變。唐文宗和李訓、鄭注策劃的殺宦官的計謀徹底失敗,在這次事變後受株連被殺的一千多人。曆史上把這個事件稱為“甘露之變”。
  • 中文名:甘露之變
  • 發生地點:甘露寺
  • 主要人員:唐文宗,李訓,鄭注
  • 背景:唐文宗權力受到宦官限制

事件概述

中國唐代文宗大和九年(835)謀誅宦官而失敗的一次事變。唐代後期,宦官擅權專政達到了極點。文宗即位後,即企圖懲治宦官,奪回皇帝喪失的權力。八年秋季,文宗提升李訓為宰相;又任命鄭注為鳳翔節度使,作為京師外援,逐步開始打擊宦官。

大和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早朝于紫宸殿時,金吾大将軍韓約奏報左金吾仗院内石榴樹上夜降甘露,李訓等建議皇帝宜親往觀看。文宗乃命宦官神策軍左右護軍中尉仇士良、魚志弘(一作弘志)等,帶領宦官去察看。仇士良等至左金吾仗院時,發現兩廡幕後埋伏了武裝士兵,慌忙奔回。李訓等本想以觀看甘露為名,将宦官誘至金吾仗院,一舉而殲滅之。這個計劃失敗,宦官迫使文宗乘軟輿入東上匼門。朝臣一時驚散。李訓見事不濟,出宮單騎走入終南山佛寺中。宰相王涯、賈餗、舒元輿不明真相,退到中書省等候文宗召見。

宦官挾持文宗退入後宮後,立即派遣神策軍500人,持刀出東上匼門,逢人即殺,死者六七百人。接着關閉宮城各門搜捕,又殺千餘人。李訓、鄭注等人被殺并遭族誅,更多的人被牽連而死。經過這次宦官的大屠殺,朝班幾乎為之一空。從此宦官更加專橫,淩逼皇帝,蔑視朝官,文宗因此郁郁而死。

曆史背景

縱觀中國曆史,宦官擅權的情形在東漢、唐朝和明朝最為嚴重。而唐朝尤有特點:連天子的廢立也常常由宦官來決定。從唐穆宗起,唐代有九個皇帝,其中穆宗(821~824年在位)文宗(827~840年在位)、武宗(841~846年在位)、宣宗(847~859年在位)、懿宗(860~873年在位)、僖宗(874~888年在位)、昭宗(889~903年在位)七個皇帝為宦官所立。隻有敬宗(825~826年在位)是穆宗冊立的,最後的皇帝哀帝(904~907年在位)是藩鎮朱溫所立,不關宦官的事,然而隻有四年唐朝就亡國了。所以可以說,唐朝後期八十年,皇帝是宦官所掌握的。

從文宗的父親穆宗開始,皇帝由宦官擁立。掌握唐朝廷政權的人,不是皇帝而是宦官。當時宦官梁守謙、王守澄等掌握朝政,穆宗在宦官手下當皇帝,隻求奢侈放縱的生活得到滿足,根本不想參與朝政。穆宗希望長生不老,寵信方士,結果服用長生藥時中毒而死,隻當了三年皇帝。太子李湛即位,就是唐敬宗。

敬宗倒是穆宗冊立的太子,但即位時才十五歲,不思進取,一味玩樂,還荒唐之極地創造了擊球将軍的官銜。敬宗性情暴躁,刻薄寡恩,稍有不如意,就拿左右的人出氣,因為左右都怨恨他。有一天,唐敬宗“打夜狐”還宮,興緻盎然,與宦官劉克明、擊球将軍蘇佐明等二十八人飲酒作樂。酒酣之時,敬宗入室更衣。殿上燭火忽滅,劉克明等人合夥将敬宗殺死于室内。敬宗在位不足三年,死時才十八歲。

随後,劉克明等假冒敬宗旨意,擁立绛王李悟(憲宗第六子)為皇帝。又開始謀奪其他宦官手中的權力,結果惹惱了被稱為“四貴”的四大宦官——内樞密使王守澄、楊承和以及神策軍左右護軍中尉魏從簡、中尉梁守謙。這四人是是宦官中的實力派。為了自保,王守澄等人領禁兵迎立敬宗弟江王李涵為皇帝。此舉得到了以三朝元老大臣裴度為首的朝廷重臣的支持。結果,王守澄等派出的禁軍殺死了劉克明和蘇佐明一夥,绛王李悟也死于亂兵之手。江王李涵即位為文宗,即位後改名為李昂。

文宗雖然由宦官擁立,表面上對宦官示以恩寵,内心卻不堪忍受。他無法忘記擁立他的王守澄正是殺死憲宗(文宗祖父)的兇手,感到自身毫無保障,想利用朝臣來時抗宦官,南司(朝官)和北司(宦官)的鬥争在文宗一朝時表面化了。

太和二年(828年),名士劉蕡(音fen,同焚)應試。他在時策中公開反對宦官,要求唐文宗屏退宦官,将朝政交還給宰相,兵權交還給将帥。劉蕡的對策很受主考官的贊賞,但因為懼怕宦官,沒有敢錄用劉蕡。結果,跟劉蕡一起來投考的二十二人都中了,劉蕡卻落了選。劉蕡是大家公認的傑出人才,這次因為說了些正直話落選,大家都覺得委屈了他。中選的舉人說:“劉蕡落選,我們倒中了榜,太叫人慚愧了。”

文宗為了對付宦官,選用宋申錫為宰相,密謀誅滅宦官。但事不機密,宋申錫的計劃被宦官王守澄的親信鄭注發覺而敗露。王守澄派人誣告宋申錫謀立皇弟漳王李湊,文宗雖然半信半疑,但始終害怕危及自己的帝位,于是貶宋申錫為開州司馬。

鄭注是個極有傳奇色彩的人物。他貌不驚人,身材短小,雙目下視,不能看遠,但卻“敏悟過人,博通典藝,棋弈醫蔔,尤臻于妙,人見之者,無不歡然”。早年時以行醫為生,周遊天下。

當時襄陽節度使李愬患有痿病,鄭注診治後,用偏方治好了李愬。李愬十分感激,厚待鄭注。鄭注也從此踏入了官場,在李愬麾下任節度衙推。之後,鄭注開始參與各種軍政之事,為李愬所倚重。由此引起了一些人的非議。許多人認為鄭注因為醫術高明而受到李愬重用,有點“專作威福”的意思。

宦官王守澄當時為監軍,聽說此事後也對鄭注相當不滿。他明白地告訴李愬,打算趕走鄭注。李愬回答說:“鄭注實在是天下的奇才。将軍可以試着與他交談,如果不稱将軍的意,再趕走他不遲。”随即派人去叫鄭注來拜見監軍王守澄。開始,王守澄還有些勉強,感覺與鄭注交談會有失身份。不料鄭注一開口,“機辯縱衡”,頓時令王守澄刮目相看,馬上将他請入内室,“促膝投分,恨相見之晚”。

第二天,王守澄對李愬說:“果然如公所言,鄭注真是天下奇士。”從此,鄭注經常出入王守澄門下,關系異常親密。王守澄非常器重鄭注,将他引為心腹。

元和十五年(802年),王守澄調回京師任内職,鄭注也一路跟随。不久,王守澄與陳弘志為争權奪利,謀害了憲宗,擅立李恒為帝,即穆宗。王守澄由此登上了樞密使的要職,并将鄭注引入禁中。而鄭注依靠王守澄的權勢,廣結朝臣,勢力越來越大,甚至“達僚權臣,争湊其門”。

文宗即位後,王守澄有擁戴之功,升為骠騎大将軍,充右軍中尉,權傾朝野。鄭注也跟着水漲船高,“權勢熏灼”。侍禦史李款不滿鄭注依附王守澄,上疏彈劾鄭注。王守澄為了保護鄭注,将他藏到自己統帥的禁軍右軍中。不料左軍中尉韋元素,樞密使楊承和、王踐言與王守澄不和,恨烏及屋,連帶恨上了鄭注。左軍将李弘楚與韋元素計劃詭稱中尉有病,召鄭注前來醫治,乘機擒而殺之。

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鄭注也按時應召而來。此時,他已經預料到針對自己的危機,所以一到場,就侃侃而談,口若懸河。韋元素“不覺執手款曲,谛聽忘倦”。李弘楚三番五次示意韋元素動手擒拿鄭注,韋元素均毫不理睬。最後的結果,韋元素為鄭注的風度大為傾倒,送給他大批金帛,隆重地把他送了回去。鄭注再一次用個人的魅力化險為夷,他的過人之處由此可見一斑。

而在王守澄的周旋下,宰相王涯也扣壓了李款的奏疏,還任命鄭注為侍禦史,充右神策判官。

時隔不久,文宗突然患病,說不出話來。禦醫多方診治,卻不見其效。于是王守澄引薦鄭注給文宗治病。文宗服了鄭注調制的藥後,非常見效。文宗大為稱贊,從此,鄭注得到了文宗的寵幸,文宗甚至任命這個江湖郎中出身的人為為太仆卿,兼禦史大夫。鄭注受命以後,還不計較個人恩怨,舉薦曾經彈劾過自己的李款接替自己原來的職務。

當時李宗闵為宰相,鄭注很不喜歡他。因為李宗闵這個宰相卻當得不是很光彩,他任吏部侍郎時,結納女學士宋若憲及知樞密使楊承和,由于二人的内助,才進為宰相。剛好此時京兆尹楊虞卿獲罪,被投入禦史台獄,李宗闵極力營救。文宗很不高興,認為李宗闵朋比為奸,于是貶他為明州刺史,不久再貶為處州長史。

在這個時候,鄭注揭發了李宗闵與宋若憲和楊承和勾結一事,與王守澄不和的宦官楊承和、韋元素,以及宋若憲等,“姻黨坐貶者十餘人”。鄭注因此擢為工部尚書,充翰林學士,從此得以充任近侍,深受文宗倚重。誰也不會想到,身為王守澄心腹的鄭注,日後竟會成為甘露之變中的核心人物。

文宗與宋申錫謀除宦官失敗後,文宗處處受制于宦官。他想依靠朝臣鏟除宦官勢力,而朝臣之間隻忙于朋黨相争。對此,文宗無可奈何地歎息說:“去河北賊(指藩鎮)易,去朝中朋黨難。”但文宗并不甘心,仍在暗中物色合适的聯盟人選。

事件經過

鄭李争功

大和八年秋,鄭注、李訓(原名仲言)得當權宦官王守澄引薦,鄭注以醫術、李訓以講說《周易》成為文宗的親信。文宗因為他們均系宦官所推引,與之密謀誅除宦官,可免宦官猜疑,故以鄭注為太仆卿,李訓為翰林侍講學士,次年秋季,文宗提升李訓為宰相;又任命鄭注為鳳翔節度使,作為京師外援,逐步開始打擊宦官,先後将與殺害憲宗有關的宦官楊承和、王踐言、陳弘志、王守澄等處死。

要誅除掌握禁軍實權的宦官,就必須有一定的武裝力量。李訓舉戶部尚書王為太原節度使、大理卿郭行餘為甯節度使,希望兩人在赴鎮之前,先召募若幹兵卒,助除宦官;又以京兆少尹羅立言權知府事,太府卿韓約為左金吾衛大将軍,刑部郎中兼禦史知雜李孝本權知禦史中丞,由他們羅緻一些吏卒以誅宦官。

甘露之謀

壬戌(二十一日),唐文宗禦臨紫宸殿。百官列班站定後,左金吾衛大将軍韓約不按規定報告平安,奏稱:“左金吾衙門後院的石榴樹上,昨晚發現有甘露降臨,這是祥瑞的征兆,昨晚我已通過守衛宮門的宦官向皇上報告。”于是,行舞蹈禮,再次下拜稱賀,宰相也率領百官向唐文宗祝賀。李訓、舒元輿乘機勸唐文宗親自前往觀看,以便承受上天賜予的祥瑞。唐文宗表示同意。接着,百官退下,列班于含元殿。辰時剛過,唐文宗乘軟轎出紫宸門,到含元殿升朝,先命宰相和中書、門下兩省的官員到左金吾後院察看甘露,過了很久才回來。李訓奏報說:“我和衆人去檢查過了,不象是真正的甘露,不可匆忙向全國宣布,否則,全國各地就會向陛下祝賀。”

唐文宗說:“難道還有這種事!”随即命左、右神策軍護軍中尉仇士良、魚弘志率領諸位宦官再次前往左金吾後院察看。宦官走後,李訓急忙召集郭行餘、王璠,說:“快來接陛下的聖旨!”王璠緊張得兩腿發抖,不敢前去,隻有郭行餘一人拜倒在含元殿下接旨。這時,二人招募的私兵幾百人都手執兵器,立在丹鳳門外等待命令。李訓已經先派人去叫他們來含元殿前,接受唐文宗下達的誅除宦官的命令。結果,隻有郭行餘率領的河東兵來了,王璠率領的甯兵竟沒有來。

計劃洩露

仇士良率領宦官到左金吾後院去察看甘露,韓約緊張得渾身流汗,臉色十分難看。n

仇士良覺得很奇怪,問:“将軍為什麼這樣?”過了一會兒,一陣風把院中的帳幕吹起來,仇士良發現很多手執兵器的士卒,又聽到兵器的碰撞聲音。仇士良等人大驚,急忙往外跑,守門的士卒正想關門,被仇士良大聲呵叱,門闩沒有關上。仇士良等人急奔含元殿,向唐文宗報告發生兵變,被李訓看見。李訓急呼金吾士卒說:“快來上殿保護皇上,每人賞錢百缗!”宦官對文宗說:“事情緊急,請陛下趕快回宮!”随即擡來軟轎,迎上前去攙扶文宗上轎,沖斷殿後面的絲網,向北急奔而去。李訓拉住文宗的軟轎大聲說:“我奏請朝政還沒有完,陛下不可回宮!”這時,金吾兵已經登上含元殿。

同時,羅立言率領京兆府擔負巡邏任務的士卒三百多人從東邊沖來,李孝本率領禦史台随從二百多人從西邊沖來,一齊登上含元殿,擊殺宦官。宦官血流如注,大聲喊冤,死傷十幾個人。文宗的軟轎一路向北進入宣政門,李訓拉住軟轎不放,呼喊更加急迫。唐文宗呵斥李訓,宦官郗志榮乘機揮拳奮擊李訓的胸部,李訓被打倒在地。唐文宗的軟轎進入宣政門後,大門随即關上,宦官都大呼萬歲。這時,正在含元殿上朝的百官都大吃一驚,四散而走。李訓見唐文宗已入後宮,知道大事不好,于是,換上随從官吏的綠色官服,騎馬而逃。一路上大聲揚言說:“我有什麼罪而被貶逐!”因而,人們也不懷疑。宰相王涯、賈餗、舒元輿回到政事堂,相互商議說:“陛下過一會兒就會開延英殿,召集我們商議朝政。”中書、門下兩省的官員來問王涯三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三人都說:“我們也不知怎麼回事,諸位各自随便先去吧!”仇士良等宦官知道唐文宗參予了李訓的密謀,十分憤恨,在唐文宗面前出語不遜。唐文宗羞愧懼怕,不再作聲。

血濺長安

仇士良等人命令左、右神策軍副使劉泰倫、魏仲卿等各率禁兵五百人,持刀露刃從紫宸殿沖出讨伐賊黨。這時,王涯等宰相在政事堂正要吃飯,忽然有官吏報告說:“有一大群士兵從宮中沖出,逢人就殺!”n

王涯等人狼狽逃奔。中書、門下兩省和金吾衛的士卒和官吏一千多人争着向門外逃跑。不一會兒,大門被關上,尚未逃出的六百多人全被殺死。仇士良下令分兵關閉各個宮門,搜查南衙各司衙門,逮捕賊黨。各司的官吏和擔負警衛的士卒,以及正在裡面賣酒的百姓和商人一千多人全部被殺,屍體狼藉,流血遍地。各司的大印、地圖和戶籍檔案、衙門的帷幕和辦公用具被搗毀、抄掠一空。仇士良等人又命左、右神策軍各出動騎兵一千多人出城追擊逃亡的賊黨,同時派兵在京城大搜捕。舒元輿換上民服後,一人騎馬從安化門逃出,被騎兵追上逮捕。王涯步行到永昌裡的一個茶館,被禁兵逮捕,押送到左神策軍中。王涯這時年邁已七十多歲,被戴上腳鐐手铐,遭受毒打,無法忍受,因而,違心地承認和李訓一起謀反,企圖擁立鄭注為皇帝。

王璠回到長興裡家中後,閉門不出,用招募的私兵防衛。神策将前來搜捕,到他的門口時,大聲喊道:“王涯等人謀反,朝廷打算任命您為宰相,護軍中尉魚弘志派我們來向您緻意!”王璠大喜,馬上出來相見。神策将再三祝賀他升遷,王璠發現被騙,流着眼淚跟随神策将而去。到了左神策軍中,見到王涯,王璠說:“你參予謀反,為什麼要牽連我?”王涯說:“你過去擔任京兆尹時,如果不把宋申錫誅除宦官的計劃透露給王守澄,哪裡會發生今天的事!”王璠自知理虧,低頭不語。神策軍又在太平裡逮捕了羅立言,以及王涯的親屬奴婢,都關押在左、右神策軍中。戶部員外郎李元臯是李訓的遠房表弟,其實李訓并沒有提拔重用他,也被逮捕殺死。前嶺南節度使胡證是京城的巨富,禁軍士卒想掠奪他的财物,借口說賈藏在他家,進行搜查,把他的兒子胡抓住殺死。禁軍又到左常侍羅讓、詹事渾、翰林學士黎埴等人的家中掠奪财産,掃地無遺。渾鐬是中唐名将渾瑊的兒子。這時,京城的惡少年也乘機報平日的私仇,随意殺人,剽掠商人和百姓的财物,甚至相互攻打,以緻塵埃四起,漫天蔽日。

塵埃落定

癸亥(二十三日),百官開始上朝。直到太陽已經出來時,大明宮右側的建福門才剛剛打開。宮中傳話說,百官每人隻準帶一名随從進門。裡面禁軍手持刀槍,夾道防衛。到宣政門時,大門尚未打開。這時,由于沒有宰相和禦史大夫率領,百官隊伍混亂,不成班列。唐文宗親臨紫宸殿,問:“宰相怎麼沒有來?”仇士良回答:“王涯等人謀反,已經被逮捕入獄。”接着,把王涯的供詞遞呈文宗,唐文宗召左仆射令狐楚、右仆射鄭覃上前,讓他們觀看王涯的供詞。唐文宗既悲傷又氣憤,幾乎難以自持,問令狐楚和鄭覃:“是不是王涯的筆迹?”二人回答說:“是!”唐文宗說:“如果真的這樣,那就罪不容誅!”于是,命令二人留在政事堂,參予決策朝廷大政方針。同時,又命令狐楚起草制書,将平定李訓、王涯等人叛亂宣告朝廷内外。令狐楚在制書中叙述王涯、賈餗謀反的事實時,浮泛而不切要害,仇士良等人對此很不滿,由此令狐楚未能被擢拔為宰相。n

這時,京城街坊和集市中的剽掠仍未停止。朝廷命左、右神策軍将領楊鎮、靳遂良等人各率五百人分别把守街道的主要路口,敲擊街鼓加以警告,同時斬首十幾個罪犯,這才安定下來。n

賈餗換了官服以後,潛藏在百姓家裡。過了一夜,感到實在無法逃脫,于是,換上喪服,騎驢到興安門,說:“我是宰相賈餗,被奸人所污蔑,你們把我抓起來送到左、右神策軍去吧!”守門人随即把他押送到右神策軍中。李孝本改換六品、七品官員穿的綠色官服,但仍舊系着隻有五品以上官員才能穿戴的金帶,用帽子摭住臉,一個人騎着馬直奔鳳翔,打算投靠鄭注。到了鹹陽城西,被追兵逮捕。n

李訓向來和終南山的僧人宗密關系親近,于是,前往投奔。宗密想為李訓剃發,裝扮成僧人,然後藏在寺院中。他的徒弟們都認為不妥。李訓隻好出山,打算前往鳳翔投靠鄭注,被周至鎮遏使宋楚逮捕,戴上腳鐐手铐,押送到京城。走到昆明池,李訓恐怕到神策軍後被毒打污辱,便對押送他的人說:“無論誰抓住我都能得到重賞而富貴!聽說禁軍到處搜捕,他們肯定會把我奪走。不如把我殺了,拿我的首級送到京城!”押送他的人表示同意,于是,割下李訓的頭送往京城。n

左神策軍出兵三百人,以李訓的首級引導王涯、王璠、羅立言和郭行餘,右神策軍出兵三百人,押賈餗、舒元輿和李孝本,獻祭太廟和太社,接着,在東、西兩市遊街示衆,命百官前往觀看。在京城獨柳樹下把他們腰斬,首級挂在興安門外示衆。李訓等人的親屬不管親疏老幼,全部被殺。妻子女兒沒有死的,沒收為官奴婢。觀看的百姓都怨恨王涯主持茶葉專賣,有的人大聲怒罵,有的人拿瓦塊往他身上打。n

此前,鄭注按照事先和李訓的約定,率親兵五百人已經從鳳翔出發,到達扶鳳縣。扶鳳縣令韓遼知道他和李訓的密謀,因此,不加接待,攜帶縣印和下屬胥吏、士卒逃往武功。這時,鄭注得到李訓失敗的消息,于是,又返回鳳翔。仇士良等人派人攜帶唐文宗的密敕授予鳳翔監軍張仲清,命令他誅除鄭注。張仲清疑懼不知所措。押牙李叔和勸張仲清說:“我以您的名義用好言好語召來鄭注,然後設計退下他的親兵,在坐席把他殺死,叛亂即刻就可平定!”張仲清同意,于是,設下伏兵等待鄭注。鄭注依恃他的親兵,因而也不懷疑,徑直進入鳳翔城來見張仲清。李叔和把鄭注的親兵引到門外予以款待,隻有鄭注和幾個随從進入監軍使院。鄭注剛剛喝完茶,被李叔和抽刀斬首。随即關閉外門,全部誅殺鄭注的親兵。于是,張仲清出示唐文宗的密敕,向将士宣布。接着,殺死鄭注的家眷,以及節度副使錢可複、節度判官盧簡能、觀察判官蕭傑、掌書記盧弘茂等人和他們的同黨,總共一千多人。錢可複是錢徽的兒子;盧簡能是盧綸的兒子;蕭傑是蕭的弟弟。這時,朝廷還不知道鄭注已經被殺,丁卯(二十六日),唐文宗被迫下诏,免去鄭注的職務和爵位,命令與鳳翔鄰近的藩鎮按兵不動,觀察鳳翔城中的動靜。同時,任命左神策大将軍陳君奕為鳳翔節度使。戊辰(二十七日)夜晚,張仲清派李叔和等人前往京城獻上鄭注的首級,朝廷命挂在興安門上示衆。于是,京城的人心逐漸安定,禁軍諸軍開始各回軍營。n

事件後果

甘露之變後,宦官的氣勢更盛了。仇士良視文宗如同傀儡,朝廷大權全歸北司。史稱:“自是天下事皆決于北司,宰相行文書而已。宦官氣益盛,迫脅天子,下視宰相,陵暴朝士如草芥。”第二年,昭義節度使劉從谏上表聲讨仇士良等人的罪惡,宦官才有所畏懼,南司才多少得以行使一些職權。

宰相李石為人忠正,經常當面指正仇士良,仇士良懷恨在心。開成三年(838年)正月的一天,李石早朝,仇士良在途中埋伏刺客,欲暗中行刺。當李石坐騎行至半路,刺客突然殺出,射傷了李石。随從一驚而散。李石的馬受驚,幸好這馬有靈性,回頭往李府發足狂奔。李石受傷,隻能伏在馬上。到坊門時,李石再次遭刺客襲擊。刺客用刀去砍李石,不料馬快,隻砍斷了馬尾,李石幸免于難。事後,李石考慮到自身安全得不到保證,被迫上書稱病,請求辭去相位。文宗明明知道宰相是畏懼宦官,卻無可奈何,隻得同意李石出任荊南節度使。

自李石出鎮荊南後,仇士良更是肆無忌憚。文宗始終被宦官嚴密監視,再也不能有所作為。因為無事可做,皇帝隻好飲酒求醉,賦詩遣愁。有一天,文宗問大臣周墀,他可以比前代什麼君主。周墀恬不知恥地恭維說:“陛下可以比堯舜。”文宗還算有自知之明,說自己受制于家奴,比周赧王、漢獻帝兩個亡國之君還不如。說完,凄然淚下。他因傷感而抑郁成疾,從此不複上朝。

此時,年青的詩人李商隐有感于甘露之變,寫下了《重有感》一詩:

玉帳牙旗得上遊,安危須共主君憂。

窦融表已來關右,陶侃軍宜次石頭。

豈有蛟龍愁失水?更無鷹隼擊高秋!

晝号夜哭兼幽顯,早晚星關雪涕收。

當時宦官權勢熏天,衆人多敢怒不敢言。李商隐卻大聲呼籲誅讨宦官,表現出非比尋常的勇氣。甘露之變五年後,文宗病重,诏命太子監國。仇士良知道消息後,竟闖入宮中,聲稱:“太子年尚幼,且有疾,請更議所立。”随後不顧朝臣的反對,假傳聖旨把太子降封陳王,立文宗之弟李炎為皇太弟。文宗随即郁郁病死,在位十四年,年僅三十二歲。仇士良扶持李炎上台,是為唐武宗。

仇士良曆經六朝,專權達二十餘年,史稱其“挾帝有術”。但他的下場并不好。武宗也不滿仇士良的專權,仇士良看出了武宗的心思,主動提出告老還鄉。武宗樂得順水推舟,立即應允。不久後,仇士良便病死了。有人告發他有不法行為。結果從他的家裡搜出了數千件兵器。武宗一怒之下剝奪了他的爵位,沒收其财産。據說,他家的财産用三十輛車子,運了一個多月都沒有運完。

影響

甘露之變後,宦官一直牢固地掌握軍政大權,君主的廢立、生殺也是掌握在宦官手中。“天下事皆決于北司,宰相行文書而已”。宦官“迫脅天子,下視宰相,陵暴朝士如草芥”。此後很長一段時期,中書、門下省官員入朝都與家人辭别,因為說不定何時就會被殺。唐文宗更受到家奴歧視,一次問當值學士周墀:“朕可方前代何主?”周墀答:“陛下堯、舜之主也。”李昂歎道,“朕豈敢比堯、舜,何如周赧,漢獻耳!”周墀:“彼亡國之主,豈可比聖德?”李昂說:“赧、獻受制于強諸侯,今朕受制于家奴,以此言之,朕殆不如!”因泣下沾襟,墀伏地流涕,自是不複視朝。直到朱溫在903年大殺宦官後,唐朝的宦官勢力才消失,然而唐朝不久亦為朱溫所篡而滅亡。

評價

《舊唐書》:王者之政以德,霸者之政以權。古先後王,率由茲道,而遂能息人靖亂,垂統作則者。如梓人共柯而殊工,良奕同枰而獨勝,蓋在得其術,則事無後艱。昭獻皇帝端冕深帷,憤其厮養,欲鏟宮居之弊,載澄刑政之源。當宜禮一代正人,訪先朝耆德,修文教而厚風俗,設武備以服要荒。俾西被東漸,皆陶于景化;柔祗蒼昊,必降于阙祥,自然懷德以甯,無思不服。況區區宦者,獨能悖化哉?故豎刁、易牙,不廢齊桓之霸;韓嫣、籍孺,何妨漢帝之明。蓋有管仲、亞夫之賢,屬之以大政故也。此二君者,制禦阍寺,得其道也。而昭獻忽君人之大體,惑纖狡之庸儒。雖終日橫經,連篇屬思,但得好文之譽,庸非緻治之先。且李訓者,狙詐百端,陰險萬狀,背守澄而勸鸩,出鄭注以擅權。隻如盡隕四星,兼權八校,小人方寸,即又難知。但慮為蚤虱而采溪荪,翻獲螾蜓之患也。嗚呼明主!夫何不思,遽緻血濺黃門,兵交青瑣。苟無籓後之勢,黃屋危哉!涯、餗綽有士風,晚為利喪,緻身鬼蜮之伍,何逃瞰室之災。非天不仁,子失道也!

《新唐書》:李訓浮躁寡謀,鄭注斬斬小人,王涯暗沓,舒元輿險而輕,邀幸天功,甯不殆哉!李德裕嘗言天下有常勢,北軍是也。訓因王守澄以進,此時出入北軍,若以上意說諸将,易如靡風,而反以台、府抱關遊徼抗中人以搏精兵,其死宜哉!文宗與宰相李石、李固言、鄭覃稱:“訓禀五常性,服人倫之教,不如公等,然天下奇才,公等弗及也。”德裕曰:“訓曾不得齒徒隸,尚才之雲!”世以德裕言為然。《傳》曰:“國将亡,天與之亂人。”若訓等持腐株支大廈之颠,天下為寒心豎毛,文宗偃然倚之成功,卒為閹谒所乘,天果厭唐德哉!  

司馬光:論者皆謂涯、有文學名聲,初不知訓、注之謀,橫罹覆族之禍。臣獨以為不然。夫颠危不扶,焉用彼相!涯、安高位,飽重祿;訓、注小人,窮奸究險,為取将相。涯、與之比肩,不以為恥;國家危殆,不以為憂。偷合苟容,日複一日,自謂得保身之良策,莫我如也。若使人人如此而無禍,則奸臣孰不願之哉!一旦禍生不虞,足折刑,蓋天誅之也,士良安能族之哉!  

尚宛甫:訓、注雖谲進,然亂賊人人得誅;舉世畏宦官,訓、注獨舍生誅之,使其謀成,則武、宣、懿三宗必無複廢立之事。  

王鳴盛:俾王叔文一不成,訓、注再不成,以至不可救,而訓、注固未可深責。  

蔡東藩:李訓、鄭注,皆小人耳,小人安能成大事?觀本回甘露之變,訓注志在誅閹,似屬名正言順,但須先肅綱紀,正賞罰,調護維持,俾天子得操威令,然後執元惡以伸國法,一舉可成,訓注非其比也。注欲興甲于送葬之日,已非上計,然天子未嘗臨喪,内官無從挾脅,尚無投鼠忌器之憂,成固萬幸,不成亦不緻起大獄。何物李訓,萦私變計,蠻觸穴中,危及乘輿,譬諸持刀刺人,反先授人以柄,亦曷怪其自緻夷滅也。王涯賈餗舒元輿輩,不知進退,徒蹈危機,死何足惜?但親屬連坐,老幼悉誅,毋乃慘甚。鄭覃令狐楚,不能為涯餗辨冤,但知依阿取容,狀亦可鄙。至于訛言再起,覃且欲趨而避之,幸李石從容坐鎮,始得無事,鐵中铮铮,唯石一人,其次則為薛元賞,正人寥落,邪焰熏迷,唐之為唐,已可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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