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隐士

招隐士

漢代淮南王劉安創作的辭賦
《招隐士》是漢代淮南王劉安門客淮南小山(一說為淮南王劉安)的作品。。《漢書·藝文志》著錄“淮南王群臣賦四十四篇”,《招隐士》當是其中的一篇,此賦因其獨特的藝術風格及美學價值,曆來為人所稱道,堪稱漢代騷體賦的精品。
  • 作品名稱:招隐士
  • 作者:淮南小山(一說劉安)
  • 創作年代:西漢
  • 作品出處:《楚辭》
  • 作品體裁:辭賦

作品原文

招隐士

朝代:兩漢

作者:淮南小山

原文:

桂樹叢生兮山之幽,偃蹇連蜷兮枝相缭。

山氣巄嵷兮石嵯峨,溪谷嶄岩兮水曾波。

猿狖群嘯兮虎豹嗥,攀援桂枝兮聊淹留。

王孫遊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

歲暮兮不自聊,蟪蛄鳴兮啾啾。

坱兮軋,山曲岪,心淹留兮恫慌忽。

罔兮沕,憭兮栗,虎豹穴。

叢薄深林兮,人上栗。

嵚岑碕礒兮,碅磳磈硊;

樹輪相糾兮,林木茷骫。

青莎雜樹兮,薠草靃靡;

白鹿麏麚兮,或騰或倚。

狀貌崟崟兮峨峨,凄凄兮漇漇。

獼猴兮熊罴,慕類兮以悲;

攀援桂枝兮聊淹留。

虎豹鬥兮熊罴咆,禽獸駭兮亡其曹。

王孫兮歸來,山中兮不可以久留。

創作背景

《漢書·藝文志》著錄“淮南王群臣賦四十四篇”,《招隐士》當是其中的一篇。此篇始見于東漢王逸的《楚辭章句》,題為淮南小山作,然而蕭統《文選》則題劉安作。關于文章的寫作背景,說法也不一。王逸說是小山之徒“闵傷屈原”之作,王夫之說是淮南小山“為淮南王召緻山谷潛伏之士”而作,而不少研究者則以為是淮南小山思念淮南王的作品。

注釋譯文

桂樹叢生啊在那深山幽谷,枝條彎彎啊糾結纏繞在一起。山中雲霧彌漫啊岩石巍峨,山谷險峻啊激起層層水波。虎豹吼叫啊群猿悲啼,攀援桂枝啊在那裡栖息。王孫久留深山不歸來啊,滿山遍野啊春草萋萋。轉眼歲末心情煩亂啊,滿耳夏蟬哀鳴聲聲急。山中啊雲遮霧蓋,深山啊險阻盤曲,久留山中啊寂寞無聊少快意。沒精神,心恐懼,虎豹奔突,戰戰兢兢上樹去躲避。那山石橫出豎立,怪怪奇奇;那樹林枝幹紐結,茂茂密密。青莎叢生啊,薠草遍地;那成群的野鹿和獐子,有的歡跳,有的休息。頭上的犄角高高聳立,滿身的豐毛光澤如洗。還有那失群的猴子和熊罴,呼喚同伴聲聲悲啼。攀援桂樹就在那裡安身。虎豹争鬥熊罴橫行咆哮,飛禽走獸驚懼四散逃離。王孫啊,回來吧,深山中不可以久留居!

作品鑒賞

整體賞析

《招隐士》營造了一種森然可怖、魂悸魄動的意境。作者以強烈的主觀感情色彩,采用誇張、渲染的手法,極寫深山荒谷的幽險和虎嘯猿悲的凄厲,造成怵目驚心的藝術境界,成功地表達了渴望隐者早日歸還的急切心情。文章通過對山水、溪谷、巉岩以及奔突吼叫在深林幽谷間的虎豹熊罴的描繪,以将山水景物經過濃縮、誇張、變形處理,使自然界的飛禽走獸和真山真水變成藝術形象的方法,渲染出一種幽深、怪異、可飾的環境氣氛,彌漫着郁結、悲怆、而又纏綿悱恻的情思,表現了王孫不可久留的主題思想。通篇感情濃郁,意味深永,語言富于形象性和音樂性,情辭悱恻動人,為後代所廣為傳誦。

全文可分兩部分:第一部分從篇首至“蟪蛄鳴兮啾啾”,主要描寫為追慕桂枝芬芳(象征美德)的王孫在虎豹出沒、猿猨哀鳴的深山幽壑間淹留,引起親朋好友的焦慮與不安,并以春草、秋螀寫作者萦回之思和怊怅之情;第二部分從“坱兮軋”始至篇末,以山石之巍峨,霧岚之郁結,虎豹之奔突,林木之幽深,極力渲染山中之陰森可怕,并以離群禽獸失其類的奔走呼叫,規勸王孫之歸來。

《招隐士》對山川景物、煙岚林莽的環境描寫,及其描寫中運用比興象征、氣氛烘托等藝術手法,主要是從屈宋辭賦中移植、借鑒過來然後重加剪輯而别出機杼的。在對山川景物、煙岚林莽或虎豹走獸的描寫,尤其将自然界經過一番濃縮、誇張、變形處理,渲染氣氛,使之成為人神雜糅的藝術形象和藝術境界上,屈宋辭賦中早已有許多成功的範例,這可以以《九歌·山鬼》《九章·涉江》為代表。《招隐士》,正是以屈原作品中山川景物、環境氣氛的渲染烘托和山中人感情效應的描寫為張本而發端,進一步高濃度地描寫山中崖斷路絕、虎豹縱橫的險惡景象,然後将“攀援桂枝”的王孫置之其間的。王孫在此文中指所招和思念的人。也有學者以為:“淮南王劉安漢高祖劉邦的孫子。《史記·淮南衡山列傳》:‘王曰:吾高帝孫,親行仁義……’稱劉安為王孫,身份極為适當”(見馬茂元《楚辭選》)。在描寫山川景物、環境氣氛時,《招隐士》寫了山石之突兀,草木之荒蕪,禽獸之奔突,蟲聲之哀鳴。寫山石的有“石嵯峨”“溪谷嶄岩”“坱兮軋,山曲岪”“嵚岑碕礒兮,碅磳磈硊”,其中“嵯峨”“嶄岩”“坱”“軋”“曲岪”“嵚岑碕礒”“碅磳磈硊”都是形容山高路險、崎岖曲折和荦确不平之貌;寫草木的有“偃蹇連蜷兮枝相缭”“春草生兮萋萋”“叢薄深林兮人上栗”“樹輪相糾兮林木茷骫,青莎雜樹兮薠草靃靡”;寫禽獸奔突、蟲聲哀鳴的有“猿狖群嘯兮虎豹嗥”“虎豹穴”“白鹿麏麚兮,或騰或倚”“猕猴兮熊罴,慕類兮以悲”“虎豹鬥兮熊罴咆”“蟪蛄鳴兮啾啾”等。

首二句“桂樹叢生兮山之幽,偃蹇連蜷兮枝相缭”,以描寫南方珍貴名木桂樹蟠曲交柯之姿和色澤芬芳象征的君子懿德為起,而與下王孫“攀援桂枝兮聊淹留”相呼應,寫法與《山鬼》首二句“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類似,均首句出現貞潔芬芳的抒情形象,次句進一步修飾。其中樹生“山之幽”,與人在“山之阿”句式亦相同。王孫滞留山中的原因是“攀援桂樹”(追慕聖賢之德),與《涉江》中屈原“董道而不豫兮,固将重昏而終身”的表白相近。不同的是,《招隐士》改變了《山鬼》中的抒情氣氛和《涉江》環境描寫中的愁苦色彩,亟寫山中景象之險惡。《山鬼》的環境描寫,是為了表現山中女神“怨公子兮怅忘歸”的情愫,《涉江》的環境描寫,是為了抒發屈原“濟乎江湘”的悲戚;而《招隐士》中的王孫,僅僅是一個被召喚的對象,并沒有《山鬼》和《涉江》中主人公的哀怨抒發和内心獨白。這種描寫,隻在篇末對王孫歸來的呼喚聲中才化成一種感情因素,成為一種纏綿、悲涼的情緒充塞讀者心間。

《招隐士》的立意與寫法,與《楚辭·招魂》的前半部分也頗為相似。《招魂》運用傳說中的可怕怪魅形象來構造恐怖之境,而《招隐士》把現實中的尋常山林渲染得恐怖之極則更有難度。兩者的藝術表現上,都采用了景象展示的方式。隻不過《招魂》重在渲染客觀景象,而《招隐士》更注重主觀情感和感受的表現。可見《招隐士》在取法《楚辭》的同時,又有所創新和發展。

《招隐士》中疊字的運用亦引人注目。《楚辭》中多用疊字,《山鬼》中即以“雲容容”“杳冥冥”“石磊磊”“葛蔓蔓”“雷填填”“雨冥冥”“猨啾啾”“風飒飒”“木蕭蕭”,渲染烘托出失戀女神愁思百結、孤獨無依的寂寞情懷和悲秋意緒。顧炎武《日知錄》說:“詩用疊字最難”,“宋玉《九辯》‘乘精氣之抟抟兮,骛諸神之湛湛。骖白霓之習習兮,曆群靈之豐豐。左朱雀之苃苃兮,右蒼龍之躍躍。屬雷師之阗阗兮,通飛廉之衙衙。前輕轲之锵锵兮,後辎車之從從。載雲旗之委蛇兮,扈屯騎之容容’。連用十一疊字,後人辭賦,亦罕及之者。”淮南小山即吸取了屈、宋詩篇中善用疊字的修辭手法,在《招隐士》中用了“啾啾”“萋萋”“峨峨”“凄凄”“漎漎”等疊字,并以“春草萋萋”“蟪蛄鳴啾啾”暗示時間變化,表明對王孫一去不歸的哀歎;其中運用屈宋詩篇中回環複沓的節奏,铿锵而又有時急促音調上的處理。對“攀援桂枝兮聊淹留”的複叠,以及“虎豹嗥”“虎豹穴”“虎豹鬥”複叠整齊中的變化;詩中三字、四字、五字、六字、七字、八字句式奇妙地交錯運用,遂使《招隐士》“音節局度,浏亮昂激”。

除此而外,《招隐士》所以有别于東方朔、王褒、劉向、揚雄等人的拟騷之作而獨秀其類,嗣音屈宋,取得驚心動魄的藝術魅力,還因為它在思想主題、篇章結構表現上的單純、提煉和集中。在主題上,《招隐士》删去了一切可能會沖淡主題的枝蔓。詩中既沒有明确地寫招喚者為什麼要勸王孫歸來,也沒有說明王孫與招喚者之間是什麼關系,更沒有讓王孫去作志行高潔的自我披露和内心獨白——作者根本沒有讓王孫開口說話,王孫在詩中,如前所述,隻是一個被召喚者日夜思念的攀援桂枝的高潔形象。全詩的思想主題僅是一句詠歎調般單純、明朗、集中的呼喚——“王孫兮歸來,山中兮不可久留!” 

名家點評

元代陳繹曾《詩譜》:“構思險怪而造語精圓,三謝皆出于此。”

明代胡應麟《詩薮·内篇》:“屈宋諸篇,雖遒深闳肆,然語皆平典。至淮南《招隐》,疊用奇字,氣象雄奧,風骨棱嶒,拟騷之作,古今莫迨。”

明末清初王夫之《楚辭通釋》:“此篇義盡于招隐,為淮南招緻山谷潛伏之士,絕無闵屈子而章之之意。可以類附《離騷》之後者,以音節局度,浏亮昂激,紹楚辭之餘韻,非他詞賦之比。雖志事各殊,自可嗣音屈、宋。”

清代劉熙載《藝概·賦概》:“屈子以後之作,志之清峻,莫如賈生《惜誓》;情之綿邈,莫如宋玉《悲秋》;骨之奇勁,莫如淮南《招隐士》;讀楚辭《湘君》《湘夫人》,便覺有逍遙容與之情;讀《招隐士》,便覺有罔沕憭栗之意。”

作者簡介

西漢淮南王劉安的一部分門客的共稱。今僅存辭賦《招隐士》 1篇。《漢書·藝文志》著錄“淮南王群臣賦四十四篇”,《招隐士》當是其中僅存的1篇。此篇始見于東漢王逸的《楚辭章句》,題為淮南小山作,然而蕭統《文選》則題劉安作。關于文章寫作的背景,說法也不一。王逸說是小山之徒“闵傷屈原”之作,王夫之《楚辭通釋》說是淮南小山“為淮南王召緻山谷潛伏之士”而作,而不少研究者則以為是淮南小山思念淮南王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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