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淡蕩春光寒食天

浣溪沙·淡蕩春光寒食天

宋代女詞人李清照創作的作品
《浣溪沙·淡蕩春光寒食天》是宋代女詞人李清照的早期作品。此詞以白描手法寫了熏香、花钿、鬥草、秋草等典型的少女時代的事物,借以抒發作者愛春惜春的心情。上片寫春光骀蕩,屋内香爐袅煙,人睡初醒;下片淡淡幾筆,勾勒寒食節的初春景色與民間習俗,情韻全出。全詞都是景語,仔細體味又都是情語,沒有雕飾斧鑿痕迹,隽秀自然,清新淡雅,充分表現了作者高雅的情趣和高超的寫作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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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品名稱:浣溪沙·淡蕩春光寒食天
  • 創作年代:北宋
  • 作品出處:《李清照集校注》
  • 文學體裁:詞
  • 作者:李清照

原文

浣溪沙·淡蕩春光寒食天n

李清照 〔宋代〕n

淡蕩春光寒食天,玉爐沉水袅殘煙。夢回山枕隐花钿。n海燕未來人鬥草,江梅已過柳生綿。黃昏疏雨濕秋千。

詞作鑒賞

這首《浣溪沙》當是詞人的前期之作。李清照前期的生活,是以大家閨秀身分出現的,與此相稱的,便是在她前期詞作中表露出來的文雅、高貴氣度。這種氣度又是通過詞人細膩豐富的感情,優雅含蓄的筆觸體現出來的。《浣溪沙》一詞,通過暮春風光和閨室景物的描繪,抒寫了女詞人惜春留春的哀婉心情。

上片側重描繪室内景緻,“淡蕩春光寒食天,玉爐沈水袅殘煙。”開首即交代時令已值暮春,這正是“閨中風暖,陌上草熏”(江淹《别賦》),暖風醉人時節。接着詞人即把筆觸移至室内,一股氤氲氛圍籠罩閨中,原來是袅袅香煙彌漫其中,從中似還透着靜谧、溫馨和淡淡的憂愁。“淡蕩”,謂春光融和遍滿之意。“沈水”,即沉水香。詞人另一首《菩薩蠻》詞有“沉水卧時燒,香消酒未消”句。“夢回山枕隐花钿”句,詞人叙己早晨夢醒,凝妝完畢,卻慵懶未除,又斜倚枕上出神,似在品味夢中情景。“山枕”,即檀枕。因其如“凹”形,故稱山枕。

詞人《蝶戀花》詞有“山枕斜欹,枕損钗頭鳳”句。詞作的上片描繪了一幅優雅、茜麗、靜谧的畫面:暮春時節,春光融融,閨房中檀香氤氲,一個少婦正欹枕凝神。如果認為畫面中的少婦隻是屬于慵懶、無聊那種類型的女性,整日價沉溺于沉香、花钿、山枕之中,那就錯了。李清照有着男性作家無以比拟的細膩而豐富的情感世界,是一個對大自然與外部世界有着極為敏銳的感悟,以及強烈的關注與渴念的女性,詞作的下片就為人們展示了這樣的情愫。

“海燕未來人鬥草,江梅已過柳生綿。”女詞人的筆觸延伸到室外,但見室外婦女正笑語喧喧,彼此鬥草取樂,而海燕此時卻經春未歸。女詞人這裡寫海燕未歸,隐隐含有她細數日子,惜春留春心态,而寫鬥草遊戲,則映襯自己的寂寞。“鬥草”,又叫鬥百草,南北朝時即有此俗。南朝梁·宗懔《荊楚歲時記》雲:“五月五日,四民并踏百草,又有鬥百草之戲。”原為端午之娛樂習俗,後推廣并不拘于此日,尤為婦女兒童喜好。次句言春天将盡,梅子熟透,柳枝長成。惜春、留春不住,歎春之情遂油然而生。

詞人在《小重山》詞中有:“春到長門春草青,江梅些子破,未開勻。”那是寫早春時節,以及自己愛春之情,而此處寫江梅熟落,其意恰相反。“柳生綿”,亦為暮春之景緻。以上寫景,也透露出詞人無奈歎喟之情。末句:“黃昏疏雨濕秋千”,黃昏時分,獨自一人,已自不堪,更兼疏雨,以及空寂、濕漉的秋千架相伴,更讓人感到寂寞、愁怨。

這首詞抒寫情感很是細膩,但不是直言明說,而是通過十分優雅、含蓄的筆觸,去描述十分典型的外物形象和意境,從中再滲出細膩而幽深的心态。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浣溪沙:詞牌名

⑵淡蕩:舒緩蕩漾之意。多用以形容春天的景物。寒食:節令名。在清明前一二日。相傳春秋時,介之推輔佐晉文公回國後,隐于山中,晉文公燒山逼他出來,之推抱樹焚死。為悼念他,遂定于是日禁火寒食。《荊楚歲時記》:“去冬節一百五日,即有疾風甚雨,謂之寒食,禁火三日。”

⑶玉爐:香爐之美稱。沉水:沉水香,一種名貴的香料。

⑷夢回:從夢中醒來。山枕:兩端隆起如山形的凹枕。花钿:用金片鑲嵌成花形的首飾。

⑸海燕:燕子的一種,冬天到南方過冬,春天回北方築巢,又名越燕。鬥草:一種競采百草、比賽優勝的遊戲,參加者多為青年婦女與兒童。一名鬥百草。

⑹江梅:梅的一種優良品種,非專指生于江邊或水邊之梅。柳綿:即柳絮。柳樹的種子帶有白色絨毛,故稱。

⑺秋千:相傳春秋時齊桓公由北方山戎引入。在木架上懸挂兩繩,下拴橫闆。玩者在闆上或坐或站,兩手握繩,使前後擺動。技高膽大者可騰空而起,并可雙人并戲。一說秋千起于漢武帝時,武帝願千秋萬壽,宮中因作千秋之戲,後倒讀為秋千。參見《事物紀原》卷八。

白話譯文

寒食清明時節,萬物複蘇,蕩漾着明媚的春光。玉爐中名香将盡,殘煙依舊飄出醉人的清香。午睡醒來,頭戴的花钿落在枕邊床上。

海燕還未歸來,鄰家兒女們搶先玩起了鬥草遊戲。江邊的梅子已落,綿綿的柳絮随風蕩漾。零星的雨點打濕了院子裡的秋千,更增添了黃昏的清涼。

創作背景

這首詞為作者早年所作。據陳祖美《李清照簡明年表》:公元1100年(元符三年),李清照結識張耒、晁補之及同齡諸女友,《浣溪沙·淡蕩春光寒食天》等詞當作于是年前後。徐培均《李清照》:觀“海燕未來人鬥草”一句,可知此詞為少女時作。唐代女孩子有五月五日鬥百草的遊戲,宋代也有,但時間不同。吳自牧《夢粱錄》卷一說:“二月朔(初一)謂之中和節……禁中宮女以百草鬥戲。”晏殊《破陣子》雲:“燕子來時新社,花落後清明……疑怪昨宵春夢好,原是今朝鬥草赢,笑從雙臉生。”是說在春分至清明這半個月左右時間。前者講的是宮女,後者寫的是民間。這時候春意盎然,女孩子們從閨閣走向園林,搜集奇花異草,相互比賽,借以炫耀自己對于植物的知識,表達活潑喜悅的心情。

作品鑒賞

文學賞析

這首詞是李清照早期的名篇之一。下面是人民文學出版社古典文學編輯室副主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王思宇先生對此詞的賞析。

此詞通過寒食時節景物形象探尋一位少女的感春情思,從而表達作者愛春惜春的心情。

上片寫少女春睡初醒情景,用的是倒叙,頭兩句是第三句睡醒後的所見所感。“淡蕩”猶蕩漾,形容春光融和遍滿。寒食節當夏曆三月初,正是春光極盛之時。熏爐中燃點着沉水香,輕煙袅繞,暗寫閨室的幽靜溫馨。這兩句先寫出春光的宜人,春閨的美好。第三句寫閨中之人,詞中沒有去寫她的容貌、言語、動作,隻從花钿寫她睡醒時的姿态。“山枕”謂枕形如山。“夢回山枕隐花钿”是少女自己察覺到的,不是别人看出來的。暮春三月,春困逼人,她和衣而卧,不覺沉沉入睡,一覺醒來,才覺察自己凝妝睡去,自己也覺詫異。熏香已殘,說明入睡時間已久,見出她睡得那樣沉酣香甜。她夢回猶倚山枕,出神地望着室外的蕩漾春光,室内的沉香煙袅,一種潛藏的春思隐約如見。這幾句不事修飾,淡淡道來,卻别有一番情緻。

下片寫少女的心曲。“海燕未來人鬥草,江海已過柳生綿”。古人以為燕子産于南方,春末夏初渡海飛來,故稱海燕。“鬥草”是用花草賭賽勝負的一種遊戲。時節已到寒食,為什麼不見燕子飛來呢?女伴們鬥草嬉戲,情懷是多麼歡暢。江梅花期已過了,楊柳又正飛花。這裡寫的是少女眼中所見,心中所感種種景緻說明春事已經過半,當此時少女的春閨寂寞、情懷缭亂,含有作者的惜春心情。這兩句對仗工整,既有動态,更有細微的心理活動,極盡工巧之妙。

“黃昏疏雨濕秋千”,寫的是另一種境界。秋千本是少女喜歡的遊戲,尤其是當寒食時節更是無此不歡。這一句寫的是黃昏時忽然飄起細雨,把秋千灑濕了,這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情緒的外現,同上兩句所寫的有精神上的契合,都是少女春日心情的寫照。此句寫春愁卻不用“春愁”二句,隻言雨中秋千,卻道出愁緒萬縷。

這首詞以物寫人,以景寫情,把春日少女的姿态和内心世界寫得活靈活現,有“無我之境”的妙趣。

名家點評

王學初《李清照集校注》卷一:此首别見宋仲并《浮山集》卷三,從《永樂大典》輯出。清勞格《讀書雜識》卷十二雲:“仲并《浮山集·浣溪沙·春閨即事》,《樂府雅詞》作李清照詞。”曾慥與易安同時,以此首為易安作,必有所據。疑《永樂大典》誤作仲并詞,或清四庫館臣誤輯。(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年10月出版)

徐培均《李清照》:李清照這首詞寫得不像晏殊那樣輕松偷快,而是寫一個少女在這春光淡蕩的時刻,幽閨獨處,甚感無聊,春夢初回,斜欹山枕,對着香爐裡縷縷殘煙在出神。下半阕是寫江梅(一種未經人工培植的野梅)已謝,柳絮初生,燕子雖然還未從海上飛來,而那些天真的女伴,已經按捺不住青春的情懷,走出閨門,去做鬥百草的遊戲。而她自己直到天晚,還是足不出戶,默默地看着疏疏落落的細雨打濕空挂着的秋千。

詞中既寫了時令,也寫了人物。從上半阙到下半阕,詞中的天氣由晴轉陰,心情也由嬌慵轉入凄清。“黃昏疏雨濕秋千”是一個很富于意境的句子,前人評價說“可與‘絲雨濕流光’、‘波底夕陽紅濕’‘濕’字争勝”(黃蘇《蓼園詞選》)。在這裡,一位少女的傷春情懷,僅着一字,而神情畢現。其内心世界,令人可以想見。看來詞人自己也快由天真無邪的少女走向多愁善感的盛年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出版)

陳邦炎:這首詞為寒食日的即景之作。“沉水袅殘煙”、“山枕隐花鈾”兩句,所攝的是戶内的兩個畫面;“人鬥草”、“柳生綿”、“疏雨濕秋千”三句,所攝取的是戶外的三個畫面;“淡蕩春光”句,則總攝戶内外,是這些畫面的共同背景……就時間而言,詞的上半阕是逆挽。按順序,本應先寫隐枕而寐,一夢醒來,然後寫見到室内爐香燒殘,再寫感到四周春光骀蕩;而詞句卻是倒過來叙說的。

至于詞的下半阕是否也是逆挽,抑或轉為順述?……從本句尋繹,既是花鈾未卸,多半是晝寝;從上句推斷,既是睡前注入爐内的沉香尚自殘煙袅袅,則入睡還不到一爐香的時間,似也是晝寝。其情事近似晏殊在一首《踏莎行》中所寫:“翠葉藏莺,朱簾隔燕,爐香靜逐遊絲轉。一場愁夢酒醒時。斜陽卻照深深院。”似可斷定,詞中的“夢回”是午夢醒來。這一句是全詞的分水嶺。上阕寫戶内,是倒叙;下阕寫戶外,是順述……就這首詞的藝術結構而言,除了以“夢回”一句為中心,上阕逆挽。下阕順寫,使全詞既見錯綜變化而又層次分明、脈絡井然外,還有一些值得拈出之處。

如前所述,全詞六句,顯示了六個畫面。每個畫面所描畫的又不止一物一事,而是兩三種事物的組合。如首句寫了春光與寒食;次句寫了玉爐、沉水、殘煙;第三句寫了春夢、山枕、花鈾;第四句寫了燕未來與人鬥草;第五句寫了梅已過與柳生綿;末句寫了黃昏、疏雨、秋千。詞人把這麼多的事物收集入詞,卻使人讀來并無拼湊龐雜之感,隻覺事物與事物間、字句與字句間融合無間,構成了一幅完整而和諧的畫卷。(《李清照詞鑒賞》,齊魯書社1986年4月出版)

劉瑜《李清照詞欣賞》:此詞格調清新,用語淺俗,作者并非精心雕琢,刻意求工,似乎信手拈得。《填詞雜說》雲:“男中李後主,女中李易安,極是當行本色……鏟盡浮詞,直抒本色,而淺人常以雕繪傲之。此等詞極難作。”可見此詞來之不易,孫麟趾雲:“用意須出人意外,出句如在人口頭,便是佳作。”說得很有道理。(民族出版社1997年4月出版)

作者簡介

李清照(1084~約1155)她出生于一個愛好文學藝術的士大夫家庭,父親李格非和哥們李奕柯是當時的禮部員外郎,母親王氏也是當時能詩能文的才女(《宋史·李格非傳》中提到)。李清照與太學生趙明誠結婚後一同研究金石書畫,過着幸福美好的生活。1127年,靖康之變後,她與趙明誠避亂江南,喪失了珍藏的大部分文物、藏書。後來趙明誠病死,她獨自漂流在杭州、越州、金華一帶,在凄苦孤寂中度過了晚年。她的《聲聲慢》就創作在此時,所以詩中,從開頭的幾對複詞,可以看出她的悲傷.她是一位在詩、詞、文、賦都有成就的作家,但最擅長、最有名的是詞。她早年曾作《詞論》,主張「詞,别是一家」。注重詞體協音律、重鋪叙、有情緻的特點,并批評了從蘇轼到秦觀、黃庭堅等詞家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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